无垠苍穹，浩瀚星海。
无论多少次，洛达尔都觉得很美，那种令人深觉渺小的未知无时无刻不吸引着他。
——仿佛触手可及。
远离尘嚣的古堡，伴随晚风吹动的森林海。
零星火光在远方摇曳着，那是服侍萨乌菲丝奴仆们居住地，它们零零散散散布在黑山领，那属于萨乌菲丝治下的土地。
“我的王，你还没有休息吗？”
“萨乌菲丝……”
“我的王，据我的手下得到的情报，你似乎对帝国局势很不看好。”
“作为帝国却对地方掌控如此之差，作为帝国根基的贵族完全烂掉，无论大小，皇室蓄意改变现状却只能在怪圈里打转。”
洛达尔明白这是历史局限性，没有普及全民教育下的国家只能依靠少数精英阶层治理，从而慢慢被绑上那部分人的战车上。
“那我这里有个新消息，要听吗？”
“如果可以让我不这么无聊的话。”
“帝国内战爆发了，帝国军部的大元帅接管帝国中央并对大贵族们下手了，然后内战爆发了，我发现这些有趣的蚂蚁们对于内斗可真是乐此不疲。”
洛达尔转过去仰头淡淡看了一眼身边的萨乌菲丝，无奈摇摇头。
“有生命的地方就会有争斗，从生到死，我们家族的消息有吗？”
“晨曦家宣布中立，无论以那个可笑帝国大元帅为主的中央派，还是以几位所谓大贵族——实际上是跳梁小丑的贵族派，都表示理解和支持。”
听到这里洛达尔并没有什么感觉，只要不波及自己家人就好。
“我的王，我觉得你完全没有必要担心，晨曦家的地位非常特别，无论是哪一派都不会去惹晨曦家的。”
“可毕竟是……人？”
洛达尔想到自家那群年龄可以按百年起步的家人，语气里也有些不确定。
“哈哈哈，我的王，对于人类而言超越他们认知的便是禁忌的未知，你要知道黑山要塞可不仅仅是为了抵抗我们的侵蚀，更重要的是提防晨曦家。”
“这……”
萨乌菲丝的笑声让洛达尔有些无奈，可是在之前宴会上那些贵族可不是这样。
“那些人只不过是替代那些真正掌权者来的，那些掌权者才不会把自己放到危险地方，而且啊，那些来的贵族也只是用表面笑容遮掩内心不安与恐惧罢了。”
“我们家族有这么让人害怕吗？”
“我的王，因为你本身也是禁忌啊，晨曦之光与群星畏惧的魔女诞下的子嗣怎么可能是正常生命体，所以你不会感觉到恐惧害怕，但是那些处于进化较高的人类看见的可不是那样。”
萨乌菲丝脸上多出一丝凝重，即便是她，也对这个家族敬畏。
在无尽星海中，晨曦家就如同破除冰冷宇宙的一束光，守护着这个核心世界，无论多么远古存在都要低下高贵头颅与其平等相对。
而此时此刻，黑山、晨曦领、帝国军团要塞交界上，燃烧的火盆将城墙照彻通红，一队队身着类似龙虾甲壳一样铠甲的军士脚踏厚重石板巡逻着。
“摩萨将军，我觉得大元帅多虑了，晨曦家是忠于帝国的。”
“也仅仅是忠于帝国。”
被称作摩萨将军的男人望着晨曦领的方向，觉得那里仿佛是能吞噬一切的深渊，里面居住的是一群不吃人的怪物。
“黑山那里最近没有动静，会不会。”
“不必理会，那些是真正的怪物，如果想真想冲出来是不会给我们机会的，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防备能讲道理的。”
摩萨很无奈，但他能做的只有这些。
大贵族们在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后就丢车保帅，卖掉了一大群猪队友，保住自己核心盘，并完成了各家族的领袖更替。
盆中火焰噼啦作响，却无法给摩萨带来温暖，他不知道这次内战以后，帝国会走向何方。
皇室势微，只能在三正神教会庇护下无力看着帝国动荡，那位有抱负的第一皇女在最近一次议会会议上歇斯底里抨击了大元帅和那些寄生贵族们。
“你们的行为给帝国子民带来难以忍受的痛苦，无论怎样都不应该以内战的方式解决问题，乌达里希先祖如果得知帝国在经历无数苦难后，人民仍旧因为上层而陷入苦难，一定会劈了你们这些家伙。”
这位温柔的殿下也会有那样狰狞面孔啊，作为大元帅副官身份参加会议的摩萨想起那闪烁冷光的金色瞳孔不由背后一凉。
可记忆里大元帅与皇女殿下对峙时稳如山岳的背影和威严厚重声音让他安心下来。
“我并非为了私欲，无尽贪欲是腐化的根源，群星一直在注视我们，那些教团近些年越发活跃就是最好表现，皇女殿下应该知道有多少人因此丧生，如果殿下认为我是罪人，那也请在此战之后再说吧。”
群星教团、古神眷族、腐化遗族。
这些威胁潜藏在帝国各处，这片大陆已经是人类最后的净土。
即便诸神被赶出这个世界，可祂们闲暇之余依旧注视着这片游乐场，人类要想存活下去就必须消灭一切危险因素。
“摩萨将军，我们部署在黑山边缘的斥候**掉了，那片尸骨森林在向我们这里移动。”
副官带着坏消息急匆匆跑来，摩萨知道自己判断失误了，脸上不禁露出苦涩笑容，自己怎么会拿人类想法去代入那些怪物呢。
“火炮部队开始向黑山方向的城墙移动部署，工程部队在要塞内部开始架设防御工事，以帝国名义召集要塞内的猎魔人和职业者们。”
随着命令发出，整个要塞陷入无声的忙碌，猎魔人们擦拭手中长剑，检查着自身胸章下随风微微飘动的三正神经文破损度。
职业者们则背靠背在一起点起烟，等待着死亡到来。
“诸元核准，目标方位代号〔前哨〕，饱和打击！”
在火炮未转移到达前，巫师团首先进行超视距秘咒联合打击，数以万计的雷龙从远方空中咆哮而下。
轰击地面传来的冲击波使城墙都在微微颤抖，可站在高塔上通过侦查望远镜观察的摩萨脸色更加难看。
在他视野里是漫山遍野的蛛型怪物，刚才秘咒轰击在到达他们身上的那一刻像蛛网一样被分流走。
这是他巫师团手里神秘等级最高的秘咒手段，如果这样都被对方压制，就只能依靠火炮部队进行清除。
“叫火炮转移动作再快一点，让巫师团去给猎魔人们充能吧，这场战争无法依靠他们了。”
他不是没有向三正神教会和秘咒协会请求援军，但却迟迟等不到回复，只有猎魔人公会响应他向黑山分会派来由一位黄昏学派大师带领的猎魔战团。
“摩萨将军，猎魔人可能无法听从您的调遣，我和我的战团要掩护分会成员撤退了。”
“为什么，我需要理由。”，摩萨死死盯着对方冷漠的金色竖瞳，咬牙切齿问道
“这是总会的命令，三正神教会向我们传来消息，对方那边会不惜一切代价摧毁黑山要塞，这里注定毁灭。”
“那你们就要抛弃猎魔人的职责和誓言吗！”
“随便怎么说，帝国将军，你只需要记住你面对的是一位学派大师。”
对方无所谓耸耸肩再一摊手，丝毫没有把摩萨的话听到心里。
摩萨盯着这位黄昏学派大师很久，最后沮丧瘫坐在身后椅子上挥挥手。
“祝你们好运，希望猎魔人们不会后悔今天的行为。”
“黄昏终至-唯有剑行，祝您好运，摩萨将军，如果您能活着回到乌达里希，作为道歉我会请您喝酒。”
清楚摩萨为人的猎魔大师嘴上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驻扎在黑山要塞的帝国军团从此战后怕是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不会有那么一天了，你们走吧。”
摩萨的话让猎魔大师沉默无言，带着敬意关门转身离去。
猎魔人们离开会捎带走一批来黑山要塞讨生活的职业者，只有那些心中留有复仇火焰的人跟随军团士兵在要塞内忙碌。
在摩萨催促下火炮及时部署到指定位置，从高塔走出的摩萨站在要塞中央，准备人生最后一场军事动员。
“帝国的勇士们，我不想说太多，此战无生，愿为人类未来延续自由之火者请留下，求生者请答应我，将这些勇士的故事带回乌达里希，告诉帝国公民们，帝国军团永远忠于人类帝国，为了西塞罗，为了乌达里希！”
猎魔人们聚在一起，大部分猎魔学徒眼睛通红走出，打算和这些人留下一起抵抗，却被黄昏学派大师用秘咒控在原地。
黄昏学派的大师看着这些年轻种子的行为，轻轻摇头，自己当初何尝不是这样，如果放在平时他会允许这些学徒留下，甚至自己亲自带领他们对抗这些眷族。
猎魔人从不畏惧死亡，更何况黄昏学派认为死亡是一种永恒安眠，但他们从不做无畏牺牲，明死为终-方知生贵。
“各位导师请看好自家学徒，我们有更重要事情要做，莫里斯分会长，您作为星黯学派大师应该明白总会的难处。”
“说实在，你们这群老疯子这次还能回来吗。”
“人类在奔波一生后，才明白死亡并不可怕，反而是一种解脱，是一种逃避，我们累了，莫里斯。”
“你们这群老疯子走了，我们处境就更加困难咯。”
“我们只是渴求安眠的懦夫罢了，黄昏学派自诞生起就是为了追求永恒安眠，学派大师们为此付出太多，可我们一直无法追寻到终点。”
莫里斯扭头看着这位猎魔人大师，心中暗自感叹，这些老疯子说是懦夫，却是为人类奔波最多的，如今也是为帝国牺牲而走向永眠。
生命真谛很简单，选择面对生活的是勇者，迈向死亡只是追求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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